2007年3月6日 星期二

明日建築的創意與遠見

劉育東


劉育東在台北美術館的明建築展


早已擺脫「貧窮」與「小康」的台灣,除了越來越注重生活品質以外,也越來越講求「創意」和「遠見」,如果問任何一位中央級甚至縣市級官員,創意重要嗎?遠見重要嗎?標準答案一定是「當然重要,而且是台灣能繼續向上提昇的二項關鍵要素」。雖然官員對答如流是個好現象,但如果繼續問,該如何作,才有創意、才是遠見,得到的答案就不容易令人振奮了,因為我們看到,從中央到地方,有太多太多的例子是不求品質、不計代價、只要完工,才能在任期內或選舉前宣佈成果輝煌,在鎂光燈前頻頻剪綵。這能有創意和遠見嗎?


如果民選首長看問題只看4年、最多8年,中央首長短於4年、甚至2年或1年,實際上我們正在走下坡而不自覺,因為所有好的城市,都是許多人發揮創意、深具遠見的成果。例如,新竹市會有今日的格局,是前人在一小片聚落上,從1733年(道光11年)先以竹子建成「竹塹城」,再到1826年(道光六年)正式以石頭建成的「新竹城」,必須以近100年持續的創意與遠見,才有當時首屈一指的清代城市與建築。後來1895年由日本統治,日本留歐的年輕城市設計師與建築師,運用想像力與執行力,經歷多次的「都市改正」(都市更新),將傳統的「城」逐步擴大為現代的「城市」,也必須以超過40年持續的創意和遠見,才有當時領先亞洲的現代新竹。

我很不想說,但不得不說,如果以城市和建築的發展來看,國民政府與解嚴後的台灣,創意與遠見都遠不如清朝時期與日本時期。也就是,面對未來,我們眼光短淺、創意缺缺,只能頭痛醫頭、腳痛醫腳。

明日會是什麼樣子?我們必須先勾勒一個藍圖,再花上40年、50年、甚至100年來執行,就能有機會成為創意與遠見兼備的明日建築與城市。交大建築所30多位師生邀集了國內文化界(文化資產保存研究中心等)與科技界(資策會、工研院、中科院等)的許多朋友,花了兩年「作夢」,最近在台北市立美術館展出我們想像30年後的「明日建築」。

明日的建築與城市會在「昨日歷史」和「今日發展」的脈絡中,因數位文明的進展,呈現幾種新的空間趨勢,包含藝術空間、虛擬空間、歷史空間、傳統空間、智慧空間、無線空間、網際空間。在「明日藝術空間」中,我們把「狂草」做成空間,因為數位科技可以讓建築更柔軟、更藝術。在「明日虛擬空間」中,除了可以看到安藤忠雄設計的交大美術館與建築館的圖與模型外,戴上虛擬眼鏡,會有一位「虛擬安藤」向大家講解這座尚在新竹興建中、但已先虛擬完工的建築物。在「明日歷史空間」中,不需實地走訪淡水、新竹、嘉義,三地舊城皆會虛擬登場。在「明日傳統空間」中,台灣的老房子,可以經過複製、現代化、創新等分析步驟,達到台灣傳統建築數位創造的新階段。在「明日智慧空間」中,以往發生在吧台邊的記憶,會以不同的杯印留下痕跡,隨著時光消逝,記憶淡去、杯印淡去、但永不消去,而且當工作不下去,想轉換空間的時候,工作環境可立即變換到溪頭、到Starbucks咖啡。在「明日無線空間」中,人體、記憶與建築可在所有空間中互動,建築物不再是靜止的,人可以和牆面、地板、天花板互動,它們會知道我們來了,而有所回應,而且在都市空間中能同步幻想日月潭湖水、太魯閣縱谷、司馬庫斯高峰。在「明日網際空間」中,其實不需要來北美館,只要上網,就能觀賞所有的「空間演出」。

創意和遠見雖然要基於過去、並立足現在,但最重要的是邁向明日。

(作者是交大建築研究所教授,哈佛建築設計博士,遠東國際數位建築獎召集人)

(原載於經濟日報96年2月27日A12觀點版)

1 則留言:

匿名 提到...

古人云倉廩足知礼數,這是物質面,但如果人並不知道他的倉庫足了,便只會汲汲於填飽倉庫。

建築之美,或者說奢侈的空間之美,在台灣小老百姓只能興嘆;

建築可以反映主事者的遠見,同樣可以反映一亇時代的人們的心情,

台灣,這樣新舊交接,古者巳遠,新者渙散,會有怎樣的明日建築?